第2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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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6  在新立寨開始【勞動是光榮】;

        寨員被【分化】不再互信

絶食抗議後之休閒日子靜悄悄流逝。我到A區周遭逛了一圏,看看寫在牆上之各類通告。到處都可看見這四類告示: 4條改造標準;36條寨內規;20條新生活文化命令及19條勞動紀律。

l  越共的4條【改造標準】

4條【改造標準】包含各寨員必須遵守之4條規定,以便視為進步。其中最重要的一條為【認罪】,及申報自己所知道的【別人罪過】,不管此人已被捕進寨抑仍逍遙法外。我無法記憶文本之每一個字,然其內容約如下述:

1.   誠實申報所有仍隱或未說清之【罪過】。誠實控訴自己所知道之同夥及【反革命分子】罪惡,不管彼等已被捕進寨抑仍逍遙法外。

2.   積極學習改造;負責協助其他寨員改造。

3.   執行本寨內規。不能有【反宣傳】之言詞或【破壞行動】。

4.   自願自覺勞動,積極學習改造。在教育及管理犯人方面,提出優質意見,加强寨之生產能力。

36條【寨之內規】分成四項:綜合、學習紀律、生活方式及勞動等項。

19條【勞動紀律】及20條所謂【新生活文化】則從寨之內規列出各項細目。

l   寨員被【分化】,不再彼此信任

最重要的是四條【改造標準】,在寨各處都看得到。各幹部亦常告知寨員能否獲釋回到原來社會,與實現該四標準之程度有密切關係。這點導致很多寨員將【進步】與【自重】混淆,因若要遵照這些【改造標準】,則寨員必須做一些與別人【權利】衝突的事。

越共果然使出危險戰術【分化】各寨員,以便易於管理。在這樣的環境,誰不想離開寨?因此,寨員不再彼此信任,共產遂得償所願。

【絶食示威】後數日,寨內情形愈來愈平靜。一周後之星期一,某幹部進入我們囚房,叫兩位隊長阿宛及阿平帶同十名寨員,隨其去拿取【改進車】,以便隔日勞動。我們互相詢問:【改進車】是什麼?

我跟隨去領【改進車】。該幹部解釋【改進車】是釋放雙肩壓力的工具,我們使用它來代替用雙肩背重。這解釋有够詼諧。我們依然不曉得【改進】之詞彙所指為何。車上的什麼東西改進?有裝上機器嗎?或加設了什麼?

我們10名穿著囚服及蒲葵頭盔的寨員,跟在幹部後面行進,狀甚詼諧。過了寨大門,幹部要我們拿掉頭盔,我們愕然相視。我們沒說什麼,但內心五味雜陳,這是【戰敗者】的罪孽。

這時四月底,北部氣候仍乾冷。我們沿著寨前的圍牆,腳踏在黏糊的粘土路面往前行。牆上若干拙劣的圖樣描述寨員的日常生活。鳳凰木的淺紫色花朵掉滿地上,嫩芽正從光禿禿的樹枝冒出。民眾稱這些樹為【冬愁】,因在北部,只有鳳凰木在冬天葉全落。

l   什麼是【改進車】

所謂【改進車】是一台牽引車,拖拉一個長約1.5公尺寬約1公尺高約5公寸的【木桶】,其下端裝上兩個橡膠包鐵的車輪。有兩根木頭車轅與木桶接合以便拖行。我們一行沿著靠近【阿梅溪】邊的寨圍牆旁,在粘土路上拉著五台車子,從寨的指部前進至【磚窯廠】。

【阿梅溪】此時乾涸,溪邊伸延遠處。【阿梅溪】是一條小溪流貫入紅河之支流,因此,溪流量升降跟隨著紅河升降。雨天,紅河水位很高,偶而潰堤造成北部平原淹水。幹部告知【阿梅溪】之水位曾高至馬路平面,大雨時流量甚強。

K3分寨在溪堤另一邊遠處出現。從K5分寨到K3分寨之唯一交通工具便是一艘由犯人操作的竹筏。一條鋼纜連結溪流兩岸的兩根水泥柱,及一個滑輪連結竹筏與鋼纜。竹筏的操作者得用竹竿撐筏,使其從此岸流往彼岸。

從粘土路通過一條羊腸小徑可到達竹筏岸邊。粘土路的右邊,我看見若干專供做木寨員的工作地點,幹部稱之為【管形屋】。寨後面之田野完全荒蕪,雜草叢生,荊棘遍地。

l  【磚窯廠】

距寨約一公里,遙見【磚窯廠】挺起,其黏土外牆及锈蝕之鐡皮屋頂。磚窯廠四周被挖掘得恰似開挖一座古城俾尋找遺跡。旁邊有一片平整空地用以製磚。

我們將車拖入靠近磚窯的幹部作小茅棚。幹部對阿宛說明天他將帶領我們去做首日【勞動】,然後他帶我們回寨。

走到通往寨走道與溪流的交會處,寨的泵水機便置放於此。幹部說為了【培養】我們勞動精神,他【特許】我們下溪洗滌十五分鐘。我們一古腦兒狂奔下溪,脫去衣服快速沖洗。此刻已近午,尚感微寒,我們得穿上濕淋淋的衣服回寨。

不單只去拿車的我們,所有寨員都對【改進】兩字感到好奇。經我們一番解釋後,大都忍俊不禁。從這時起,【改進】或【改善】兩詞均變成諷刺的用語,諸如:【改進車】、【改善食材】、【改進衣服】等等。我們使用【零星改善】詞描述那些看見什麼都撿為己有的人,這詞在改造寨內十分流行。

l  從【強勞動】轉換成【勞動是光榮】

寨員已準備妥以後要勞動幹活。我們已被告知我們獲【黨和國家】送到此處,便是為了讓我們【勞動改造】有更順利之條件。我們必須操勞工作,接受任何指派。

從【強勞動】轉換成【勞動是光榮】是一句很好的成語。打從共產勝利那天開始, 這成語對國內國人已太熟悉了。不單只我們寨內的人知道,全國人民皆知【勞動是光榮】。共產說經由勞動過程,【猿猴】發展成【人類】;而且,經由勞動過程,民眾供應財產給社會。人民有勞動社會才有發展,因此,在【社會主義】社會之所有人都要為自己及為社會【勞動】。

在改造過程,【勞動】是計算每一寨員【進步】多寡的準繩。越共說這便是經由【勞動】的【改造】。不過,我認為所有的解釋均不外乎強迫所有人都要做事!何況,我們除了聽從越共的指示又能做什麼呢?反抗命令只是早死一些而已。唯一辦法便是接受現實想辦法生存。每次成功避開【勞動】,我們總互相開玩笑說【勞動是光榮,但閒居是輝煌】。

l  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情景正等候【來日】的我

報時鑼如常叫起床。點名後,值日幹部叫我們指派人去廚房領取早餐然後準備去【勞動】。這是【第一次】我們在【新立寨】領早餐,一大勺子清煮高粱湯,因高粱之殼甚硬,甚難嚼嚥。

除卻若干人確實生病獲醫務室准許休息,及輪值清潔囚房者,所有人都要排隊至大門後之廣場集合。在廣場上已插上一排木條上有小板標各隊名稱。以每隊為單位,寨員蹲坐成兩行。

有兩隊刑事犯坐在集合現場之右邊,他們看來既蓬頭垢面又瘦骨嶙峋,衣衫襤褸顏色褪盡。此情此景,不也即將發生在自己身上,我不禁毛骨悚然!我這套囚服能承擔多久,尤其我個人又能在這種環境下承擔多久?

l   在【新立寨】開始【勞動是光榮】

一名穿著制服軍銜一畫三星上尉之幹部,自我介紹為負責K5分寨之副寨長,他名叫板,趁著我們首次參與【勞動】要對我們說些話。沒有什麼新鮮!我們,這些國家及人民的罪犯必須為我們曾犯的罪過【改造】,黨和國家送我們到本寨是為了替我們之【改造】提供順利條件;我們必須達致所謂【進步】以便重回家庭及社會。要【改造】達致【進步】有三個主題必須做到,那就是【學習】、【勞動】及【執行寨規】,而在這三主題裡【勞動】是最重要。我們必須盡最大努力去【勞動】,因【勞動】是計算每一寨員【進步】多寡的準繩。阿板正在重複其他幹部早已說過的話,阿板曾被【逐字灌輸】,現在【逐字吐出】。.

l  副寨長【阿板】是三代均屬【貧農階級】

阿板約四十多歲,操l” n”不分之 【南定省】口音,證明他的貧農身分,屬於越共的【正統階級】。

我聽說要加入越共之公安人員,此人必須至少三代均屬【貧農階級】。共產說屬於這階級的人除了一條爛短褲之外,不會失去什麼; 當戰勝了,他們便得到一切。果然這成為參加【革命】之最堅強理由。至於【知識小資產】及【資產】則屬於對【黨】之不忠誠者,只有【貧農】及【工人】是最忠誠之階級。

阿板演說完畢,多名幹部走進寨裡。他們是【管教幹部】亦名【管教組】,負責各隊【勞動】。各值日幹部逐隊呼叫出發【勞動】。首先是刑事犯,然後輪到我們從第一至第八隊。 當某一隊被呼叫,隊長要站起來及呼喚:【全部起來】、【脫帽】然後號令【立正】。

當整隊已妥,隊長轉頭面向值日幹部報告本隊寨員總數,生病人數,以各種理由留在寨內人數,及出寨勞動總人數。寨員排成二行隊形,通過大門時,手拿帽子帽背向下。排在右行之寨員要右手提帽,排在左行之寨員則左手提帽。越共稱之所以如此,是為了方便觀察在帽內是否夾帶什麼;然而,我卻認為越共此招是要寨員表示服從態。在寨外,已有一排【武裝幹部】等候我們。管教幹部與寨員併行,武裝幹部亦稱作【保衛幹部】殿後。

l  分成八隊負責各種工作

在前幾天,我們獲分成八隊負責工作如下:

-         第一及二隊稱為磚隊,負責製造磚塊;

-         第三隊稱為青菜隊,負責種菜;

-         第四隊稱為建設隊,負責維修囚寨及行政區之房舍;

-         第五、六、七及八隊稱為農業隊,負責寨四周田地之耕作。

除了我們各隊,還有各刑事犯負責之隊伍,諸如【畜牧隊】專責飼養豬、牛、雞、鴨;【林產隊】專責取柴;【廚房隊】專責廚房伙食。某些刑事犯則在一些零星部門工作稱為【寬待】,他們可以沒有幹部陪同獨自去勞動,及替幹部或行政區做私事。

我們在前一天已來過磚廠,因此一路安靜前行。我們隸屬第一隊,故我們為【磚隊】。有兩隊分派在磚廠工作,第一隊負責準備土壤,第二隊製磚塊。我們的工作內容是挖土,從溪流挑水灌入土壤,利用【水牛】攪拌土壤,然後扛土至平地給第二隊製磚。

l  最沉重之工作

在烈陽季節,黏土摻雜沙石極其堅硬。為了挖掘其泥土,我們得使用鋤頭及鐵撬而不能用鐵鏟。在區域四周挖泥,然後用【改進車】搬至中央一個小坑。最【沉重工作】是從溪流挑水上岸,得挑約五百米。我們要用肩挑兩桶約40公升的水,及走在坎坷不平路面。

攪拌土壤之【洞穴】深度約在地下兩公尺,我們得先製造階梯以便挑水下來,然後將泥土抬上送至第二隊。若干寨員用竹編織簸箕給負責抬泥的兩名寨員使用,簸箕是將竹片編在一起紥上兩條木杠方便執持。我們這隊分成三組,輪番負責挑水、做土及抬土至製磚之空地。這是沉重之工作,尤以在烈陽之下更形艱辛,因雨天又不能製磚。

當洞穴內之【泥土】及【水】均足够時,兩名寨員帶領【兩隻水牛】並驅其環著洞穴轉動。牛腳踏在泥土上讓水與泥土攪拌直至均勻為止。倘若某處尚未均勻,則我們必須踩踏至完滿方可。越共稱這些事情為【牛踏田】。

我們要將已被攪均勻之泥土,用鋤鏟再做最後一次攪拌成一堆,然後準備抬至製磚地。這工作稱為【得果】。

l   我只會做別人【勞動力】的寄生蟲?

當剛走上【磚窯廠】,一名管教幹部叫我替編織簸箕抬泥的寨員劈竹篾。我不知該如何劈故將竹子劈成枝狀,而非成線狀。此名幹部沒對我說什麼,叫我去做泥土不必再劈竹篾。中午,他叫全隊集合,拿我作為典例子,講述我是一個在【偽政權】不懂【勞動】只會做別人【勞動力】的寄生蟲!

此夜,在囚房我們要集合做【批評】及【自我批評】,我又一次被拿出來做批評題材直至我承認自己的缺點。最後,我必須說我不曾瞭解【體力勞動】,因從小我只去上學長大後我只做【勞】事情,不曾做【勞力】事情。我保證嗣後我將更加積極以便趕上別人。
從此日以後,我們每天從早晨以迄黃昏都要勞動,而晚上又要開會檢討白天所做事情,直至呼喚睡之【報時鑼】敲響方得休息。

l   慶幸我只在【磚隊】待了約一個月

【製磚塊】也不比【做泥土】容易。我們得整天在大太陽下蹲坐在廣場上。泥土獲帶至廣場累積成一小堆,製磚的人得用木框壓入土堆俾抽取木框內之泥土,然後用力在地面拍打使已成磚塊型之泥土鬆離,取出磚塊排列整齊,再用木框製另一磚塊,如此周而復始。這工作乍聽似很容易,但在烈日之下而且整天得蹲坐著,從此處爬行至另一處導致各人均腰骨、胯骨、肩骨酸痛。兼且,製磚須合乎標準而標準則每日增加。

若能在【製磚塊】與【做泥土】之間做選擇則我選後者,雖然挑水很重,但我可以行動不致整日蹲坐著。我的隊及第二隊輪番做這兩件事。慶幸我只在【磚隊】待了約一個月便獲轉至【木工隊】,倘若我一直待在【磚隊】,真不知道我能承受多久?

l  如果【不自願】勞動,怎辦?

【勞動】果然是【光榮】,特別是【被強迫】勞動。在寨裡,我們一直要認知【自願及自覺勞動】成語,但,如果我們【不自願】,越共便會【強迫】我們【勞動】或以各種辦法【處罰】我們。

【下接第27章】

u  譯者「郭金燃」e-mail address為:a699300@gmail.co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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壹、 前 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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